清风徐来,星明影淡。

天书院监学看着云萱,面寒如霜,声如刀锋般刺人:“下手如此狠辣,你这小姑娘真是冷血到了极点。”

云萱心想先前魏良这个小怪物与自家兄长对战时,他和天书院监学是怎么说来着?她记起来了,当时天书院监学说重在交流,点到为止。

“我只是在与他交流修行心得而已,更何况我还没点。”

云萱觉得自己很有道理,拉着顾笑生的衣摆,理直气壮地转身向台下走去。

天书院监学微怔,想起自己先前与魏良的对话,以为云萱是刻意嘲讽自己,不禁更加愤怒,长须在夜风里飘拂,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厉声喝道:“你们想就这么走吗!”

顾笑生两人停下脚步。

天书院监学望着他们的背影,毫无情绪说道:“我不管你什么来历,你真正的师门是谁,但你要弄清楚,这里是天书院,你当众行凶,难道还能跑掉?”

明着是这般说,真实意思其实大家都懂,不管云萱如何神秘,但她重伤的魏良是摇光大神官的弟子,是陛下的外甥,那么整个人类世界,都没有谁能够保得住她。

天书院监学似笑非笑说道:“你们两个……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。”

云萱有些不悦,说道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?居然敢和我这么说话!”

满场俱静,任谁都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候,这个少女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如此强势。

只有极少数人隐约有些异样的感觉,因为这个少女流露出来的气息,真的很强大,至少比在座的很多人要强。

什么样的家世或者师门,能够教出这样的弟子?

天书院监学怔了怔,气极反笑,笑的极为寒冷。

他现在很确定,这个小姑娘的来历必然不凡,但正如先前他说的那样,她把魏良废了……这便意味着,整个人类世界,没有几个人能够改变她的命运。当然,今夜过后,也没有人能够改变天狱司的命运。

一声厉啸,他的右手随意一扬。

无风亦无霜,只有满天星屑如旋汇聚,光线笔直成束,即便是顽石精铁,也可以贯穿的星霜光线!

这便是命宫境的强者的手段!

天书院监学何等人物。

人们仿佛听见了死亡的声音,仿佛有人在说那个少女死定了。

没人能改变这局面。

天书院监学出手,场间除了杨素和天玑大神官,谁都不可能拦住。杨素身为魏良这个小怪物的舅舅,自然不会阻止天书院监学,而最有理由出手的天玑大神官,却仿佛始终注视着夜色。

赢不悔虽然明列风云录,但距离师门长辈的强者还有极大的差距,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,眼看着那对少男少女便要迎接死亡,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却什么都做不了,只是祈祷那位无所不能的父亲计划能够天衣无缝。

云萱看着那记凌空而来的指意,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,她的细眉微微挑起,神情却平静如常,因为她知道,没有人能够在东京里杀死自己,除非他想与师父为敌。

她有这样的确信,别的人不可能有,场间一片惊呼。

忽然间,有个人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。

那个背影并不高大,但比她高大,所以把她严严实实地挡住了。

云萱看着这个身影,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,天塌下来,自然会有高个子替你顶着。

她觉得很温暖,也觉得那个天书院监学也不怎么可恶了。

天书院监学的杀意隔空袭来的时候,顾笑生出于本能保护起云萱。

他袖袍里的天囚急飞舞,有些紧张。

他不知道天囚能不能挡住天书院监学的杀意,他没有考虑过挡不住该怎么办,因为那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。

便在这个时候,楼外夜色有过瞬间的扭曲。

……

……

顾笑生没有死,云萱也没有死,因为她很确认,在东京尤其是天书院里,没有人能够杀死自己,因为这里有人知道她的来历,而那人是天书院最强大的人。

一道血意拂来,那道凝作直线,看似坚不可摧的杀意,就像是蒲公英上的针絮一般,被轻而易举地拂散,然后势如破竹般飞向天书院监学。

这道血意来自浓墨般的夜空。

忽有清风拂来。

星屑不再明亮如华。

血意忽减,然后消失。

两道人影,出现在台上。

一位满头白的老人,衣袖在夜风里微微轻颤。

全场肃穆,安静异常,所有人都站起身来,就连杨素和天玑大神官也不例外。

江白等天书院学生,更是长辑及地,说不出的恭敬,又很是震惊。

“拜见院长!”

“老师!”

是的,这位老人便是天书院院长,寒梅落风秋煮雨,梅煮雨。

紧接着,人们的视线掠至另外一人时,神情微变。

场间一片哗然。

没有人想到,天书院最强大的院长居然会出现,尤其梅煮雨是大6上都有数的强者,地位极其崇高,按道理来说,百子会第一夜,无论如何也惊动不了这种大人物。

让人们更想不到的是,东方霸道怎么也来了?

他不是一直隐世不出的吗?